【講座紀要】陳丹丹|區域·城市·空間(下):一種影視研究的視野與方法
此次学术工作坊主持人、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陈希老师首先对此次学术工作坊的总体情况进行了开场介绍,然后,介绍了本场学术工作坊的主讲人、广东省科学技术厅“海外名师”项目特邀专家陈丹丹老师的学术简历,并且,对主讲人陈丹丹老师在华园进行学术云分享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
本次学术工作坊的主讲人陈丹丹教授是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法明代尔分校历史、政治与地理系/科学、技术与社会系副教授(终身教职);美国哈佛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博士;广东省科学技术厅“海外名师”项目(2020A1414010124)特邀专家。先后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荣获2022年度纽约州立大学“总校长学术优秀奖”、2016年度中国留美历史学会学术优秀奖等奖项。研究方向包括跨区域文学、媒介与文化研究、城市地域文化与电影、现当代文化影视与思想等。
工作坊正式开始之后,陈丹丹老师分别从“大都会与精神生活”“影像中的城市与漫步者”“影像哲学:时间-影像与运动-影像”“空间之生产与典型空间”“跨区域空间:空间的褶皱、去中心化”五个方面的“区域·城市·空间”方法论进行了学术分享。
(一)大都会与精神生活
首先,陈丹丹教授对齐美尔《大都会与精神生活》(The Metropolis and Mental Life)进行了文本细读与阐释。陈丹丹教授点出齐美尔的主要观点:随着现代性的发展,现代大都市对人的精神生活产生了独有的影响。人们在都市中所体会的时间与空间,与乡村生活中所感受到的时空迥然不同。在大都市这种人为的空间之中,人的“个体性”随之而诞生,从之前政治、宗教、道德以及经济等各种层面的束缚中获得一定的解放。同时,人的个体逐渐在城市空间当中产生新的社会关系,大都会也变成一种社会性的结构。并且,人们在都市中的情绪呈现出一种两面性:一方面,现代人的一切感知都被强化和放大,现代人承受着各方面的感官刺激。但另一方面,正如当代哲学家韩炳哲也写出了《倦怠社会》,大都会带给现代人一种都市人独有的“倦怠”,例如当下所谓“躺平”就是这种情绪的产物。如齐美尔不断强调的,现代人在都市之中获得的精神能量以及对精神生活的感知和处在乡村之中所获得的是完全迥异的。都市中的人们适应着更快速的生活节奏,对于各种震惊的事物也更加习以为常,并且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去处理人际关系。而处于乡村空间中的人们,则以一种更加平稳的节奏去实践每日的习惯,人际关系相对而言更加简单,精神生活也更加单纯。并且随着现代都市经济的发展,以金钱为中心的思想观念逐渐在都市人心中根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量化,人的交换价值成为人们结交的原因。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都市人也变得更加理性、计算性地去思考,从而压抑内心本真的情绪冲动,变成一种拥有“计算性”心灵的、某种程度上“量化”的人。同时,大都市的发展最终会使得城市间的物理边界逐渐淡化,进而与别的城市产生一种精神上的、抽象的共鸣。最后陈丹丹教授指出,现代都市人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超越被量化、被外在规定的心灵状态,进而找到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心灵状态。
(二)影像中的城市漫游者
陈丹丹教授对于影像哲学的讨论,聚焦于对德勒兹“时间—影像” (Time-Image)和“运动—影像”(Movement-Image)概念与理论的剖析。如德勒兹所言,许多现代电影中的相遇是一种零星的、碎片化的。德勒兹提出一种“纯粹的视听情境”,即电影可以借此呈现“时间—影像”,而无需依赖于人物的运动。德勒兹认为,“纯粹的视听情境”常常来自于没有情节的、静止的影像,比如,电影《晚春》中著名的“花瓶”。这个聚焦于花瓶的镜头,不仅折射出内景和外景的关系,也反映了时间在空间的存在与流动。这个花瓶在德勒兹看来,就是所谓的“时间—影像”。德勒兹也将“时间—影像”描述为“水晶—影像”(Crystal-Images),是“纯粹的视听情境”和对“非线性的时间”的呈现;时间在“水晶—影像”中被看见。
对于空间之生产与典型空间,陈丹丹教授首先介绍了列斐伏尔的著作《空间的生产》,以及“空间之生产”怎样涉及到城市与自然、城市与乡村、城市与资本、社会空间、精神空间,空间与主体、空间的主体性等相关命题。陈丹丹教授随之通过对斯洛特戴克《资本的内部:全球化的哲学理论》的阐释,切入“水晶宫”与“拱廊街”这两个意象鲜明、内涵又极其丰富的现代社会的典型空间。“水晶宫”与“拱廊街”不仅是历史现实中的具象空间,而且也是“现代性”的某种隐喻与象征的空间。在斯洛特戴克看来,水晶宫是19世纪具有前瞻性的建筑,它不断被世界复制,“为大众化的资本主义做好了物质准备,广泛地将外部世界吸收到一个完全精确计算的内部空间里来”。与水晶宫封闭的空间不同,拱廊街是连接了街道与广场的开放空间,而都市也兼具封闭性与延展性两种特征。两者呈现出了资本的发展与全球化进程以及斯洛特戴克所命名的“资本的世界内部空间”。
最后,对于“跨区域空间:空间的褶皱、去中心化”这个话题,陈丹丹教授引入德勒兹的《褶子》及哈特与奈格里《帝国》书中的理论来相互阐发。借用“褶子”话语,空间可以呈现为“不断褶皱的空间”。《帝国》认为,从前的“帝国主义”一般在具体疆域的基础之上扩展,具有一个空间化的划分。而全球化的趋势具有“去中心化”的“解地域性”,并且不断向世界范围开放、蔓延、扩张、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全球化的都市,因为资本重塑了世界的秩序,也呈现出“去中心化”的特征。在去中心化的背景之下,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主体性,如何作为城市动物,更好地参与城市空间的实践,仍然是现代人需要思考的问题。正如城市不仅包含消费与娱乐的空间,也包含生产与劳动的空间,都市人也可以不只是城市与(城市)生活的消费者,而是努力成为城市与(城市)生活的创作者。